西泠居

【all新】Se7en

【3】贪婪     97%快新和3%平新

前文请看合集，第一章有预警。

别看这个黑羽可可爱爱委委屈屈，玩的最花的就是他哦（嘘）

 

 

 

眼前好像有个人在轻轻地抚摸自己。额头。鼻尖。唇。

 

工藤轻轻睁开眼。四周光线非常暗淡，周围的环境隐藏在黑暗里，陌生但又熟悉。

 

美术教室。

 

对面的人也很熟悉。一开始只是同校不同院的同学，因为一个艺术选修小组作业而结识，后来，同学就成了自己的男朋友。

 

男朋友比自己小，但因为自己出身的原因，他比自己高一届。

 

大学的时光总是充斥了年轻的荷尔蒙和贫穷的浪漫。他总是不分场合的发情，如同现在。

 

浅淡的薄荷香在唇齿间流淌。他亲吻自己的耳朵。唇。脸颊。额头。唇。脖子。眼睛。唇。锁骨。肆无忌惮地甜腻，混沌无序的热情。他灵活的手一只搂住自己的腰，一只紧扣着自己的下巴，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微微颤抖。向来戏谑痞气的嘴角溢出一个压抑的称呼。

 

哥哥……

 

看着我。

 

只看着我。

 

永远只看着我。

 

 

 

工藤再次睁开眼，彻底从梦中醒来。

 

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味，夹杂着似有若无的血气。时间还很早，但房间里已经空荡荡的，只有凌乱的床铺和酸痛的身体确认了昨晚不是一场梦。胸腔有些酸涩，脑袋和肚子空空。他缓慢地从床上爬起来，刷牙、洗澡，然后换上干净的家居服。

 

冰箱里还有几块吐司。工藤拿出平底锅简单煎了一下，摊了个鸡蛋，面包一夹，咖啡一冲就是一顿早饭。绝对的社畜，也是绝对的简单方便。吃过早饭，工藤慢慢踱步躺在沙发上。床单太脏了，但他现在很累完全不想换洗。刚刚喝下肚子的咖啡勉强让大脑清醒了一点，但酸痛的四肢让人只想躺平。

 

年轻的男人还是少年般的模样。他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，好像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。过往的记忆就像现在外面的空气，潮湿阴暗让人敬而远之。

 

但又能怎么样呢。

 

自己从来都逃不掉。

 

手机铃声响了。在饭桌上，也就几步路的距离，可工藤一点都不想动。他很累。身体和灵魂都很累。外面没有下雨，但依旧是多云的天气。铃声停了，紧跟着又响起，让人都没有呼吸的余地。工藤起身走到手机旁，这一刻他不敢去看备注，害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。但还好，上苍像是听到了他的祈求，来电备注写着服部平次。是他的挚友。

 

“工藤工藤！今天在不在家？晚上我做寿喜烧给你吃啊！”

 

服部的声音向来是阳光而热情，就像太阳一样将云层划开。莫名的也驱散了工藤心中的沉重阴霾。两人在电话里闲扯了几句，工藤就感觉身上沉闷的枷锁都轻快了不少。最后两人敲定了晚上寿喜锅的配料便互道再见。

 

灰白的色的云一层一层压在天上。许是还早，云边泛着被太阳映出的淡淡粉红，看起来美丽又煽情。工藤走出巷子，这座城市早已苏醒，行人来来往往，大家脸上都有些轻松。毕竟虽然还有些潮闷，但因为没有下雨，便已经是令人舒畅的好天气了。

 

今天是限量版青春新一，上身穿着牛油果绿T恤，下身是白色及膝阔腿牛仔短裤，脚蹬墨绿色运动鞋，充满了青春少年的美好。

 

工藤要去这里最大的商场。

 

之前安室先生离开后，工藤大大减少了外出的频率。就好像故事里的高中生是自己那样，总有这样那样的目光从阴暗的角落里落在自己的身上。不过安室先生也就出现了那一次，之后也没再出现。

 

也许是回去赶稿了吧，工藤想，真是可怜的大人。

 

冰箱里存货告急，想要支撑服部寿喜锅这般的豪言壮语颇有难度。马路上还有些积水，但已经好了很多。曾经工藤住的地方堪称冬暖夏凉舒适干燥，但现在住着住着也能和这潮湿腻人的天气达成和解。

 

人总是随遇而安的。

 

走过甜品店，工藤又买了杯咖啡。店员还是戴着鸭舌帽懒洋洋的，给工藤打包咖啡的时候一起打包了一个玛德琳蛋糕。

 

“这个，是我做的哟，”店员声音很自豪，“你是第一个试吃的，记得返评啊。”

 

工藤笑了：“好啊。”

 

走出甜品店，工藤喝了口咖啡，打开装着玛德琳的盒子，轻轻闻了闻，本来笑意盈盈的脸变得冷漠而悲伤。

 

当啷一声，垃圾桶里就多了一块无人问津的小蛋糕。

 

 

 

说是最大的商场，其实也就四层，占地面积更是小的可怜，里面顾客稀少得让人怀疑是不是明天商场就要倒闭。负一层的超市好一些，但也是中老年人居多，毕竟现在的年轻人对网购更具有热情。工藤不喜欢逛超市，但更不喜欢网购。他不希望自己的住址被某一个人知晓，然后经年累月时常见面。

 

很危险。

 

超市里的货品还是很丰富，但工藤不打算买太多东西，手里东西太多会减弱自己对身边人和事物的感知，遇到情况不能第一时间发现就会非常糟糕。这是工藤这么多年来经验，浸透着浓郁的腥气。

 

付完款，一边把菜放进背包，一边看到了顶层影院的宣传海报。几个大大的英文字母印在黑色的底子上，旁边写着一句话：本作品改编自名作家安室透最新小说。

 

工藤突然有点想看这个电影。他走进一个直梯，按下四楼的按钮，前往商场最顶层的电影院。也许因为是上午，也许因为是观影淡季，影院门口空空荡荡。安室透小说改编的电影宣传片正在孤独地播放，工藤抬头看了会，刚刚兴起的兴趣莫名其妙又淡去了。

 

“这个电影好看吗？”一个略带沙哑，但足够少年意气的声音在工藤身后响起，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捂住了工藤的双眼。

 

温柔又悲伤。

 

工藤深吸一口气，甩掉男人的手，缓缓转身。

 

来人和工藤同龄，漂亮的脸堪称同款。简单的白色短袖衬衫领子微微立起，扎着一根海军蓝休闲小领带，看起来青春无敌。他戴着一顶熟悉的帽子，前不久还出现在甜品店店员的头上，微微抬起的帽檐露出了一双灰蓝眼睛。

 

“新一哥哥。”他说。

 

“你来这里做什么？”

 

“来看你，”黑羽迎面抱住工藤，克制地在工藤颈窝处呼吸，让清清淡淡的甜味填满自己的鼻腔，“我忍不住了，哥哥。”

 

“别那么叫我。”

 

“好啊，新一，可以这么叫吗，新一？”黑羽的声音像是在流泪，“我好不容易摆脱经纪人的约束，偷偷摸摸跑来看你，不要这么冷淡啊新一。”

 

工藤感觉自己的力量都被抽走了。冰凉的血管如同恶魔走过。他的胃猛地抽搐，长而黑的睫毛像破茧的蝴蝶般微微颤动。脆弱又无助。

 

“对不起啊，新一”黑羽抽了抽鼻子，下巴放在工藤的肩膀上，像是一只赖抱的小狗狗，鼻尖一抽一抽，任谁都心疼。

 

工藤叹了口气。过去的都快要过去了，但总有这样那样的人不甘心，总想让他重新陷落回原来的泥沼。一个两个的，好像都跟离不开似的。

 

可是，又有谁离不开谁呢？

 

 

 

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甜品店，工藤给黑羽点了杯焦糖玛奇朵，轮到自己，只跟侍者要了杯免费的柠檬水。玛奇朵端上桌，工藤看了看饮料又看了看黑羽，示意他喝。

 

“……唔，好喝的，”黑羽摘下了帽子，小狮子一样的头发潇洒散开。工藤从大学时就羡慕坏了这个利落又帅气的发型，但可惜自己的头发从来都不听话。对面的小青年瞳孔闪闪亮亮，眼神甜蜜得像是能拉丝。

 

“怎么，爸妈又让你来当说客？”

 

青年苦苦地笑了一下，一颗小虎牙若隐若现：“新一，就不能是我想来见你吗？”

 

工藤没有回应，低着头在玩手机。

 

黑羽干净的瞳孔闪过一丝沉郁。但又很好地埋回了深处。工藤什么都没有发现，不过眼前男人的德性他早就一清二楚，不差这一回两回。

 

“你会想来见我？”工藤冷笑出声，“当年分手的时候你说了什么话你还记得吗？”

 

黑羽两手捧着马克杯，手心里是粘腻的汗水。杯子里的焦糖玛奇朵太甜了，虚无的甜让人心头泛苦。工藤明晃晃嘲讽的嘴角像雪亮的刀，一下一下划开他赖以为生的伪装。

 

“当时我还太年轻……”黑羽吸了吸鼻子，曾经只要他一露出这样可怜兮兮的表情，工藤就可以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跟他共赴泥潭，“你怎么可以不要我了呢？”

 

工藤看着黑羽，完全不理解眼前的男人有什么资格指责自己，当年两人可说不上好聚好散，分手后工藤也不过是才出狼窝便入虎坑。但身体上所承受的，可远远比不上那段尊严被折辱的时光。

 

有时候，工藤都在怀疑自己，那时候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，才能那样包容一个横冲直撞刺猬一样的少年。即使浑身被扎成筛子也不愿放手。

 

像圣父一样。

 

可悲又可怜。

 

“行了，”工藤喝掉了杯子里的柠檬水，有些脱力地瘫在柔软的沙发椅上。这家甜品店装修很清新，围着沙发卡座的半人高围栏上放着一些绿植，看起来很是治愈人心。工藤目光有些涣散，不知道看向哪里。

 

“有的时候，我还是想把你的眼睛挖下来。”

 

当年，他俩还在热恋期，疯狂一晚后，工藤枕在黑羽的手臂上，黑羽那灵活的手指轻轻抚过工藤的脸，轻轻缓缓地说出了这一句话。那时候的工藤只以为黑羽在开玩笑说情话，并没多想。

 

但现在，刚刚还在苦苦求原谅的黑羽同学，灰蓝的瞳孔宛若无机质的玻璃弹珠，而工藤看到了里面神经质的贪婪。黑羽直勾勾地看着工藤，少年感十足的声音充满了坦坦荡荡的欲望和躁动。

 

“你的书包。”

 

“你的杯子。”

 

“你的衬衫。”

 

“你的床单。”

 

“我需要你的一切，新一，”黑羽依旧坐在那里，甚至都还捧着那杯玛奇朵，但工藤背上已经出汗了。

 

“在你走后，我在我的房间里到处都装上了镜子，你知道为什么吗新一？”

 

工藤靠着椅背，一丝多余的动作也没有，就好像眼前有什么东西在发疯，与他毫无干系。但和他相恋多年的黑羽怎么会不懂他的状态？更别提工藤从未离开过他的视线。

 

略显沉郁的声音渐渐变换了一点声线，听起来空气感十足。但这熟悉的声音让工藤毛骨悚然，冰冷的震颤从头顶到脚底，从大脑到心脏，再到消化道。

 

恶心、反胃、彻骨。

 

工藤听到自己的声音，看到自己的脸。嫣红的唇瓣一开一合。

 

“你是我的。”

 

“你——是——我——的。”

 

 

 

工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这家甜品店的。也许是冲出门？也许是故作镇定缓步而出？空气似乎被冰冷潮湿填充包裹，粘腻的感觉挣脱不掉。身后并没有人跟着，但工藤知道，那个男人他从来摆脱不掉。

 

不知不觉他走到了常去的那家甜品店，门里的店员依然戴着帽子看不清脸。可工藤发誓，他绝对看到了那贪婪微笑的嘴角，血红的舌尖在唇上划出一道水光。与此同时，鼻尖泛起了早上玛德琳小蛋糕甜蜜中那点作呕的腥气。

 

工藤有点想吐，但更多的是想回到自己的房间，盖上被子好好睡一觉。但他又想起房间里那些污渍狼狈的被单被套，一阵无力泛上心头。步伐沉重，背包里的菜已经好像有些洇出水份，背上的衣服都湿透了。工藤想着回家洗一个舒服的热水澡，等到他爬上楼梯，一个人影坐在自己的门前。

 

工藤心脏疯狂跳动，生生按捺下掉头狂奔的念头。

 

服部平次微微抬头：“工藤，你去哪里了？”